文 / 黃靜華
《BO 導讀》
IS 成軍多年,除了人數難以估計,軍事成員國籍也難以統計。有資料顯示,該組織起初多在伊拉克、阿富汗、車臣等地招募武裝分子。如今有著 3,000 多名來自德國、法國、英國、澳大利亞、美國、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的「志願者」。
我們在質疑「志願者」的行為時候,有沒有想過,在他們身後悲傷留淚的母親?
包德魯(Christianne Boudreau)住在加拿大亞伯達省卡加利郊區,她總是盯著電腦螢幕,竭盡所有時間反覆尋找任何關於伊斯蘭國(IS)的影片,包括血淋淋的斬首人質。不過,她的目光永遠專注在站在後面當背景的蒙著面的伊斯蘭國戰士,看能不能瞥見她大兒子的一雙眼睛。
數個月後,她得知兒子已在一場戰鬥中死亡。
- IS是一場醒不過來的惡夢
地球另一端,丹麥哥本哈根的黛姆(Karolina Dam)鎮日坐立難安,拚命地用手機傳簡訊給在敘利亞為伊斯蘭國打仗的兒子,說著她的愛和思念。一天,終於有了回信,黛姆知道不是兒子,她問起兒子的行蹤,「妳確定妳受得了?」
對方說:「你的兒子變成了碎片。」與包德魯及黛姆處在同樣處境的母親有數千個。
當十七歲的兒子克雷蒙(Damian Clairmont)開始參加一個可蘭經研讀小組時,包德魯還因為內向的兒子有了社交生活而高興。她不是思想狹隘的人,對克雷蒙改信伊斯蘭也沒反對,雖然後來兒子有時接到電話躲著講,開始有些奇怪的言論,有一天說要去埃及學阿拉伯文,包德魯有些擔心,但都支持。
接續而來的是一場醒不過來的惡夢──遠超過一個母親能擔心與想像的。對包德魯而言,她曾想過兒子發生最嚴重意外或做了最壞的事,但都比不上加入IS、成為伊斯蘭戰士。
她不斷要求兒子回家,直到得知他死於一場戰鬥中。
然後一個母親在遭遇這種情境時可能有的所有情緒與思慮全都出現──以一種極端卻又超現實的形式出現:她不想活了,自責到底忽略了什麼、為何不能阻止?是否不夠愛他、不夠關心他?她沒法想像兒子拿著槍殺人,然後死於槍下,為一場不屬於自己的戰爭。
- 聖戰士媽媽共同走過的心路
更超現實的是,當包德魯還在努力為克雷蒙的死理出頭緒,克雷蒙的「上線」還寫了一封公開信,向她解釋為何兒子那樣生死以之,呼籲她完成兒子的心願,「對抗壓迫穆斯林的全球體系,無辜的男人、女人及孩子需要我們的幫助。」
這位「上線」反對西方世界把他們的宣傳及訴求描述成洗腦,說他們「僅僅要求年輕人們不要去看電視上的報導,轉而以開放的心胸研讀可蘭經。」末尾還說,他會向阿拉禱告,讓她接受伊斯蘭,過著光榮而有尊嚴的人生,最後與她在天堂的兒子團聚。
包德魯已經免疫,她剛從歐洲回來,與其他的聖戰士媽媽會面。同樣的基調,同樣的西方世界如何有著集體陰謀欺騙世人,同樣地訴諸為道德、強調為苦難的人們而戰,同樣地為伊斯蘭而死終不悔……。
每位母親說著同樣的故事,包德魯已聽過千百回。
會參加網路或實體研讀教義小團體的人,多對伊斯蘭傳統認識有限,多是聽從經師所言所教,他們接受堅定的信念:「我們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麼,我們拒絕被洗腦」。經師們問學生,只是坐在「舒適有著空調的大學課室」能成就什麼有意義的人生。他們舉許多願意為理想犧牲的「前輩」為例,他們不是坐而言而是起而行,為阿拉殺敵,最後在戰場上成為烈士。
- 為聖戰而失去蹤影的子女
一位曾是穆斯林激進分子、後來加入反IS組織的臥底情報員說,那些年輕人和指導他們的經師多半是沒沒無聞。他們在人群中沒人會看到,連自己都快看不到自己,有一天披上了英雄的戲服,超人般地捨我其誰,去拯救只有他們能拯救的受苦難的人們,去改變只有他們能改變的世界。
這些年輕的西方聖戰士以不同的方式完成他們的神聖使命。
法拉赫.賽義德(Farah Mahemd Shirdon)突然從學校失蹤,直到有一天,他出現在一個伊斯蘭國的「招募」影片,在片中燒掉自己的護照,威脅美國及加拿大說:「我們即將來到你的土地上,並毀滅你。」
阿胥拉菲(Salman Ashrafi)在一家石油公司擔任分析師,突然辭職說要準備考GMAT再深造,家人從此沒有他的消息。一日,他家來了兩個國安局官員,告訴他的爸媽,阿胥拉菲在自己身上綁了炸彈,開車衝進伊拉克一個賣場,殺了十九個人。
許多伊斯蘭國西方年輕戰士的母親後來都成了伊斯蘭國專家,因為她們的心思隨孩子們離開了原有的世界,有些媽媽真的踏上孩子的腳步到了土耳其,企圖跨過邊界到敘利亞找孩子,有些被土耳其政府擋下,有些則被伊斯蘭國關了起來。
包德魯以另一種方式想念克雷蒙,她說,問題不在穆斯林而在「激進化」,學校有性教育、教反霸凌、遠離毒品,但沒教「去激進化」。於是她到處演講,想盡最大的力量幫助其他的父母,不管是旅行,電話或透過網路。
- 無法平復的悲憤
有人說包德魯是化悲憤為力量,但一位訪問過她的記者說,包德魯還活在克雷蒙的世界裡,她和其他孩子都付出了代價,包德魯沒法有一份正常的工作,一方面她太忙,更多的是,人人都知道她的兒子曾是伊斯蘭國戰士。
包德魯也不是因此就沒有了悲憤。當夜深了,孩子都入睡了,包德魯會開車到沒人的郊外,大聲哭喊克雷蒙的名字。
(本文由合作媒體新新聞授權轉載,原文標題:【放眼天下】我的兒子成了IS戰士!未經授權不得轉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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